曠野里一片黑暗,天地溶合在一起,什么也看不見。遼闊的平原上,沒有一星燈光。大地似乎是沉沉地入睡了。然而,雷卻在西北方向隆隆的滾動著,好象被那
密密層層的濃云緊緊地圍住掙扎不出來似地,聲音沉悶而又遲鈍。閃電,在遼遠的西北天空里,在破棉絮似的黑云如呼啦呼啦的燃燒著。悶熱,熱得曠野里柳樹上的蟬,竟然在半夜里叫了起來。空氣中有一股潮濕的泥土氣味;大雨眼看就要來了。
(峻青:《黎明的河邊》 《黎明的河邊》第137頁)
這一瞬是突然降臨的……一切都
無聲無息,令人可怖的寂靜。空氣的郁悶似乎增加了一倍,大氣氣壓仿佛在一秒鐘內突然增加了許多。厶幻頭腦昏沉,心臟窒息,呼吸不能暢順……一只燕子低低地掠過下面街道,羽翼幾乎觸著了路面……而這種無可逃避的壓力,這種緊張,這轉金身都感受到的與時俱增的抑壓也確實變得難忍難捱了,如果它僅僅再延長短短的
一剎那,如果不是在它迅疾地達到頂點之后立刻就松弛、緩和下來的話。……幾乎是與此同時,這
大雨傾盆落了下來,預先幾乎連一滴雨點也沒有預示,溝道就頓時水流滾滾,變成
一片汪洋……
([德]托馬斯·曼:《布登勃洛克一家》第243—244頁)
黃昏已近,一場大雷雨就要跟著來了。從中午起,天氣就熱得人透不過氣來,遠處隆隆的雷聲不絕;大片濃密的黑云早先就橫在遠遠的天邊,象鉛色的幕布一樣,現在它開始擴大了,而且在樹梢上出現了,悶熱的空氣受到快要到來的大雷雨愈來愈強烈的震動,開始更加顯著地顫抖起來了,刮起了風,一下子吹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,后來又停息了,然后又接連地響著,吼著。幽暗降臨大地了,迅速地趕走了落日最后的霞輝,濃密的云仿佛得到自由似的,突然浮動起來,飄過了天空,雨點落下來了,閃電突然間亮起一道紅光,雷聲沉重地、憤怒地
滾滾而來了。
([俄]屠格涅夫:《僻靜的角落》 《屠格涅夫中短篇小說集》第76頁)
在這短短的一會工夫,烏云聚攏采了,完全遮住了太陽,使得天色
黯然無光,好象日蝕一樣。風,好象堅持著要
隨心所欲似地,頑強地把列文朝后面刮去,吹走了菩提樹的樹枝和花朵,把白樺樹枝剝成
奇形怪狀、不象樣子的裸體,使阿拉伯橡膠樹、花朵、牛蒡、青草和樹梢全都朝一個方向彎下去。在花園里怍活的農家女孩們尖叫著跑到下房里去。白茫茫水簾似的
傾盆大雨已經在遙遠的樹林上和附近一半的大地上傾注下來,而且迅速地朝著科拉克樹林涌來。雨珠的水分,破碎成小小的水點,充滿在空氣里。
([俄]列夫·托爾斯泰: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第1164頁)
太陽已經被向前推進的低垂的碎云遮住,一大片厚實的淺灰色雨云從西方地平線上涌過來。遠處什么地方,一場斜飄的大雨已經傾注在田野和樹林上。從雨云那邊吹過來濕潤含雨的空氣。雨云偶爾被電光切開,隆隆的雷聲也越來越常常同火車的隆隆聲混在一起。雨云越來越近了,斜飄的雨點被風吹過來,開始拍打車尾的小平臺和聶赫留朵夫的大衣。
([俄]列夫·托爾斯泰:《復活》第478頁)
西天盧昂那邊,起了烏云,
波濤洶涌,前推后擁,太陽放出長線,卻又金箭一般,趕過云頭,同時天空別的地方,空空落落,如同瓷器一般白凈。一陣狂風吹來,白楊彎腰,驟雨急降,
滴滴答答,敲打綠葉。太陽跟著就又出來,母雞啼叫,麻雀在濕漉漉的小樹叢拍打翅膀,沙地小水灘朝低處流,帶走一棵合歡樹的粉紅顏色的落花。
([法]福樓拜:《包法利夫人》第119—120頁)